程素年转身,瞧见那话出自刚才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女娃,四五岁的模样,扎着两条冲天小辫,脸上有不符合年纪的早熟。她踮着脚,借着那高度才能勉强够到身旁轮椅上那人。

    而粗陋木头轮椅上的那个……程素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人。

    他没有人的皮,全身上下连带头脸都被布条包裹紧实,只露出喘息的鼻孔和嘴巴,以及过分分明的眼睛。

    他那双眼睛,眼白还占了极大的比例,显得瞳仁极小。

    而包裹他的布条早被渗透出的血水沁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觉得俱是黑糊糊一团。那血水还不断湿透出来,乍一眼看过去,程素年只觉得像看着一具只有七窍的躯体,令人心生恶心。

    这“人”艰难以气声同撑在他轮椅一侧的小女娃讲话,小女娃一字一句认真复述:“程素年,我终于等到你了。你今日会为你六年前对丰山营犯下的恶行,付出相应的代价。”

    程素年觉得荒谬,荒谬的情绪一起,他反而笑了出来。

    程素年不打算作口头上无意义的辩驳,只是麻醒比他着急。

    “二哥!我们都误会了!程大人绝不是当年覆灭丰山营的元凶!”

    麻舟的话,仍旧交由小女娃转述,“我有程素年与陆君笑,当年通敌的证据,那些书信是陆校尉当年亲手拦截下来的。而也正是因为陆校尉勘破了他们通敌卖国的意图,这个妖官才以借口将陆校尉约出营地,送到了蛮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