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朝九晚五地上班,当别人被堵在上下班的路上时,我可以窝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看这部豆瓣评分9.4的《霸王别姬》。这是我第一次看张国荣演的电影,直到把三个多小时的电影看完,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当年他的离世,带给大家如此的震撼。岁月如此漫长,经典却屈指可数,那些被坚守的难以复制的美好,如陈年佳酿,在黑暗湿冷的地窖默默沉淀。
现在的作品多得是粗制滥造,像是速食食品那样,仅能饱腹,想要回味无穷只能是奢侈。对看不懂的东西,用代沟二字就能解释过去,就像以前喜欢杰伦的音乐,也会被长辈们埋怨,那时候只觉得“代沟”不过是长辈的托辞,目的在于掩饰难以进行下去的谈话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视角和品位,现在到我搬出这个词,就好像把自己变成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拒绝与主流接触的行为,同时变相地承认了我愈发缓慢的脚步和迟钝的嗅觉在日渐追赶不上日新月异改变模样的这个世界。
周杰伦这些年都没出什么新歌了,架子上的顺着捋了一遍,指尖反过来,又挑了半天,最后,选了那盒《叶惠美》。
今天我的客人是两位老人,八十多岁了,
他们很自然,我却显得有些拘促。
“孩子,我们只想拍张合照,不用太费劲。”
我好奇地问他们,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小小的工作室。www.book56.com
“我们外孙女是晓梵的朋友,是外孙女叫我们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应该是知道,我需要听一个他们的十年爱情故事了。
“我今年都八十五了。”老奶奶拍拍老爷爷的大腿:“他还比我大两岁。”
在老人还年轻的时候,长期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老奶奶生了一个女儿,过了十年才生的二女儿,之后就再也没有育有子女了。好在两个女儿都非常争气,从中学到大学到最后出国念研究生念博士,就都留在美国,往往是很多年才回来一次。
老爷爷七十七岁那年,被检查出得了癌症,治疗让他觉得很疼,疼的时候他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求死。
“身上都是管子,话也说不出来,疼的时候好像身体里每个毛孔都被插满了钢针,我都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就算死了,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竟然说得出这种话。”老奶奶白他一眼:“那次发作,我去叫医生来抢救,熬过来了,他倒好,还骂我为什么不放他走。”
老爷爷握着老奶奶的手,轻轻拍着,不说话。
“老伴啊,我们都在一起走了五十多个年头了,你身体痛,我心里更痛。”老奶奶抽出一只手,覆在爷爷手背上,“你说,我要是当时就放你走了,我还能安心活多久?”
在那次撑过去之后,两个女儿回国,二话不说把老爷爷接到美国去,老奶奶也跟着过去了,一个完全没出过国的七十几岁的老太太,为了帮助手术成功的老伴恢复,逼着自己学习英语,哪怕是最简单的词句,也可以让她在紧急的时刻呼救,可以让她回应别人友善的祝福。
老奶奶一点一点地努力着,老爷爷一天一天地恢复着。
就这样好好地,过了一年,又过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