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每个人都活了是我三倍的时间,看着他们如今精神矍铄的样子,哪里想得到当初也有这么艰难的时期。我时常在想,爱情是不是也有个保质期。常有人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经历过爱情,我却认为,生活的点滴都是得益于爱情的基础,爱情沉淀久了,才会形成生活的节奏,很多人,其实早已把爱情融入到骨髓里了。
有人要的是牵手相互依偎,望着天空数星星,但最后多是两个人一起到菜场买菜,一个在讨价还价,一个拎着重重的菜在旁边等着。有人要的是每晚很长的电话,听着声音才能睡着,但那些分离两地的人,每天最多一个电话报平安,话不多,但听到声音就能放心。有人吵架吵得天昏地暗,删了电话又删□□,表面上如陌生人却在独自一人时崩溃大哭,好像这才是惊天动地的爱情,可到最后,还不是要有人先低头。
有一种感动是在特殊的日子里收到惊喜,也有一种生活,是把普通的日子过得跟特殊日子没什么两样。
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不顾一切的勇气很难得,而需要勇气的是守护好来之不易的平静。
年轻的时候,用爱情的眼光,去留恋那些胭脂粉黛,指尖余香。老去的日子里,就用生活的态度,去欣赏那些浅浅鱼纹,和油烟中的背影。
我的年纪,理解的爱情,远不够深刻。
兴许在老人的理解里,一句“不放手”便足矣。
我给他们设计的主题,叫做《岁月》。河堤边的长凳,相互搀扶的背影,阳光下的银发,不需任何修饰,便是岁月最好的诠释。
我把照片装好,郑重地交到他们手上,我本想祝他们长命百岁地活下去,没想到,我反而先成为那个被祝福的人。
“孩子,我们知道你现在身体检查出了点小问题,但是你还年轻,不管怎么样,都要努力坚持过去,你看我,当年再难都撑过来了,不是好好地,又活了十年?”
我匆匆把两位老人送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心想要握紧成为拳头,却在不住的颤抖中使不上力气。
电话响了,我用手背抹去泪,吸了吸鼻子,深深呼吸。
“钟医生。”我把两位老人的故事缓缓地说给他听,笑着说的。
“你哭过了?”
“我不是在笑吗?”
“有什么没想明白的,可以跟我说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直击我心底,过了好久,我才倚着墙壁,逆着傍晚的太阳光,苦涩地道:“我在想,也许我的家庭遭到了诅咒,或许,我就是那个带着诅咒的不详的人,你看,我的母亲、父亲,还有我,都逃不过早逝的命运”
风把窗外的树枝吹得摇摆,却透不过厚厚的玻璃,穿不进来。
我想,风一定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可如果没有这层玻璃,鼻青脸肿的就该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