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如今林昼的嫁妆已快被他们挥霍殆尽,再这般坐吃山空下去,着实不是长久之计。

    然此刻,林昼腹中又怀有他的骨肉,这让他一时之间心乱如麻,难以抉择。他长叹一声,而后开口道:“我去院子里散散步。”言罢,便转身出了门。

    林昼身心俱疲,也无心多管他的行踪,只自顾自地准备歇下。

    庭院之中,银白的月光倾洒而下,如霜似雪,整个江家宅邸仿若被浸泡在澄澈的银白之水中,静谧而又清冷。

    寒风萧瑟,肆意地吹过,江承宣只觉身子冷得瑟瑟发抖,思忖片刻,终是决定先去书房将就一夜。

    第二日,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雄鸡刚一啼鸣,林昼便如往常一般,匆匆起身。

    她深知,若不早些动手,一家人早上便要饿肚子。

    厨房里,烟火升腾,林昼独自一人忙得脚不沾地。

    锅中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眉眼,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遥想自己虽出身商户之家,往昔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如今却怀着身孕,每日辛苦操劳,伺候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

    正出神间,厨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下意识地猛地抬起头,入目便是江承宣的身影。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毕竟在她的认知里,江承宣从不会起这般早,更鲜少踏足这满是烟火气的厨房。

    “夫君............”

    江承宣仿若一夜未眠,面色蜡黄,神色憔悴,眼眶下乌青一片,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他站在那里,眼神闪躲,飘忽不定,带着几分愧疚与讨好,开口说道:“娘子,你怀着身孕还要这般早起,为家中众人操持膳食,实在是难为你了。我娘做了一辈子的贵妇人,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些粗活自是做不来;我那两个妹妹,又被娇惯得厉害,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委屈娘子你了。”

    林昼闻言,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那低垂的眼眸中,不知藏着多少的委屈与无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隐没在这烟火缭绕的厨房之中。

    见林昼不言语,江承宣忙不迭地殷勤凑上前去,伸手为林昼捏肩捶背,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子这般劳累,为夫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如今家中落魄,境况大不如前,我亦是有心无力啊。”

    林昼听他这般说,稍作思忖,而后说道:“既如此,那你便帮我把豆腐洗一洗吧。”

    “哎哟,娘子,这种粗笨活儿我哪里做得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