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便有人大喝了一声:“沈沅钰你个贱婢,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皇祖母乃是后宫之主,杀你一个小贱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正是有段日子没在沈沅钰面前蹦跶的新安公主。
上回太子和三皇子一起到皇帝面前求情,皇帝虽然恢复了她公主的封号,对她到底有所不同,渐渐对她冷落了起来,眼看着自己失宠已成定局,新安公主把一切都归结在始作俑者沈沅钰的身上,自此恨毒了她。只是沈沅钰平日并不经常出门,后来又与庾璟年定亲。庾璟年乃是宗室中的天魔星,就是新安公主这么横的,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因此新安公主虽然一心想要收拾沈沅钰,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刚才她在人群中看得清楚,真是快意无比。眼看着沈沅钰就要倒大霉,她又怎么会忍得住不蹦跶出来踩两脚?
却不想她自己智商欠费,这几句话说得虽然霸气侧漏,但实际上却是帮了沈沅钰。沈沅钰要是再不抓住这样的机会,岂不是浪费了对方猪队友的助攻,连忙道:“难道太后娘娘真的打算如同公主所说,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任何程序,就这样处置了臣女?若真是如此,臣女不服,天下人也不会服!”说罢重重磕头下去。
宁德长公主毕竟在后宫浸淫这么多年,立刻就明白了沈沅钰的意思。她大声道:“钰儿说的没错!钰儿乃是皇上钦封的正二品县主,想要她死,必得报经了宗人府,皇上下旨除了她县主的名头才可以!若是太后就这样杀了她,岂不是要叫宗室寒了心,从此人人自危?”
众人听了这话,虽然面上不说,其实全都暗暗点头。
太后顿时语塞。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法定的程序。皇帝要杀一个人,也得经过三法司审判,问名了罪行才能明正典刑。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推出午门斩首,那是昏君的所作所为,是要遭到后人唾骂的。她硬要摆着太后的款儿,要了沈沅钰的小命也不是不能成事。只是今天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宗室女,就这样一言不合就立刻杖毙,日后谁还敢和她亲近,她岂不是也变成了一个昏聩的老太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太后不由脸色漆黑,恶狠狠地瞪了新安公主一眼。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新安公主一出口就叫人抓住了把柄,让她进退两难,郗太后简直快气死了!
宁德长公主继续道:“况且,钰儿还是兰陵沈氏的嫡女,先不说她有罪无罪,就算有罪,不经过沈氏宗族的同意,就这样处置了她,是不是也有些不妥?”兰陵沈氏可不是软柿子,是你想捏就能捏的?
太后张了张嘴,到底不能在这么多宗室的面前罔顾国法,正在生着闷气,就听见羊皇后嗤笑了一声。“照姑母的话说,她一个小小的县主,咱们还都动不了她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法管的了她,家规自然也管得了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服太后的管教,冲撞了太后的凤架,太后还不能管教她吗?”
郗太后一听也明白了:“不错,既然是正二品县主,就是宗室女,哀家就有管教的权力。就算不杀了她,也要叫她受些苦楚,多长些记性!来人,把文安县主给我拉下去,掌嘴四十。”
郗太后话音刚落,一下子就涌进来七八个嬷嬷,这次连宁德长公主上前阻拦都被她们毫不客气地推开。却是羊皇后见太后身边的嬷嬷不给力,暗暗给自己的大嬷嬷下了命令。
两个嬷嬷就抓住了沈沅钰。
宁德长公主气的全身直抖:“好你个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早就认出了这些嬷嬷都是皇后宫里的人。
羊皇后恭敬但却强硬地道:“奴才们无礼,本宫回头自会管教。不过太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太后管教一个宗室女,姑母还是不要阻拦的好。”她下定了决心,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毁了沈沅钰,不单因为想要拉拢小二房,借助沈家的力量扶持太子,也不单是因为沈沅钰害得她心爱的新安公主失宠,单是沈沅钰和慕容雅那个妖精长得有几分神似,她就不能忍。
她以普通的家世,能够做到皇后之位,手段比起郗太后还要凌厉几分,这时便显出她的厉害来了。几个嬷嬷将沈沅钰围住,就向外拖去。就在这个时候,羊皇后又淡淡地加了一句,“去拿掖庭狱的刑具来施刑。”
宫中掌嘴之刑可以用手,也可以用工具。前者为轻,后者则是很重的刑罚了。掖庭狱中所用的工具更是极为可怕,那是一个木制的巴掌形状的玩意,可以想象那么一个东西借助杠杆原理,打在脸上会有多疼。而且掖庭狱的巴掌做得粗糙不平,用不了几下,就会把犯人的脸部打得破碎不堪,日后就算是治好了伤势,犯人的脸也毁得不成形状了。
沈沅钰心里一寒,没想到皇后这么毒辣,杀不了自己,就想让自己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