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韦手一抖,蓦地抬起头,一时竟是顾不得掩饰,直直看着顾延章。
顾延章道:“是也不是?”
李程韦一颗心狂跳。
他多年经商,遇过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经历这半日的审案,哪里还看不出来面前这一位副使乃是有备而来。如果说他开始时还抱有幻想,以为对方会看在自家与其妻家族旧情帮一帮的话,此时已是再无半点侥幸之心。
李程韦现下只怕一桩事,那便是这顾副使究竟知道多少,手中到底又握着什么证据,自家应当交代多少,又当如何交代。
刹那之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等到开口,终于还是道:“好似正是……”
顾延章又问道:“你可记得当日李氏临死之时,她是什么动作,你是什么动作?”
李程韦道:“家母当是躺在床上……小人……小人已是不记得自家动作……”
顾延章转头问那任三娘并两名妇人道:“你三人可还记得进门之时,他们母子二人动作?”
听得这一问,三人俱是有些吃惊。
任大娘只想了一想,已是胸有成竹地道:“老身记得!”
另两名妇人迟疑了几息,也跟着应是。
顾延章便将三人远远分开,叫下头差役各搬了三张小几子,另有纸笔并滴了墨汁的砚台放在三人面前,因怕三人之中有人不识字,便道:“既是记得,便将当日两人情状画在纸上。”
三人应了是,各自抓着笔开始画起来。
片刻之后,等到三人将笔放下,又沾着红泥在纸上画了押。
那三张画纸俱被收得上去。
顾延章将三份画纸对了一回,抬头对李程韦道:“当日你坐在床榻边上,一手扶着你娘的肩,一手托着她的头,是也不是?”
李程韦讪讪道:“小人当时心急不已,满脑子尽是家母病情,实在不太记得其余细节……”
顾延章道:“那旁人记得的情状,你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