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头发长见识短,又说妇人嘴利,果然乃是经验之谈。
他想要干巴巴地回一句“臣自小熟读医书”,可还来不及说出口,一旁的黄昭亮已是上前道:“太后,吴翰林所言,虽然有过其实,可其中也并非没有道理,秦地毕竟甚远……”
黄昭亮正在此处说着,立在太皇太后尸首边上,距离杨太后并不远的崔用臣,却是抬了抬眼皮。
太皇太后身故,他失了最大的靠山,可悲痛之间,听得那“秦地”二字,多年趋利避害的脑子,已是瞬息之间反应过来。
崔用臣不着痕迹地往左边挪了几步,寻了个并不远,也不近的位置,躬下身子,轻轻地道:“太后……”
杨太后吃惊地转过头。
崔用臣提点道:“秦王家的赵昉,眼下正在京中。”
杨太后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她以为是自己听得错了。
杨太后的动静这样大,登时引得众人纷纷看了过来,望着后头那一名动作颇有些引人注意的黄门。
崔用臣在太皇太后手下办差多年,见过无数大场面,自是怡然不惧,而是恰到时机地将声音提得大了些,给左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先皇去时,已是遣了人往秦地接那位赵昉入京,只是后头多有变故,等到其人入京之时,已是定下新皇,太皇太后怜其年幼,便令其暂居宫中,欲要等到春暖之后,再让其回去。”
崔用臣这一番话,说得分寸十足。
他没有提及任何人的不对,甚至说到赵昉时,也只道其年幼,不说其体弱。
殿中登时有些嗡然。
黄昭亮登时有些吃亏。
杨太后不知道赵昉情况,是因为在太皇太后管束之下,她同被禁足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自然无从接触外头的信息。
而黄昭亮不知道,却是因为他当真没有子孙在国子学中读书。
他世家出身,自有族学,况且便是没有族学,也会送去太学,再不济,便是各家书院,绝不会让他们去其中多是纨绔的国子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