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景箫深深锁起了眉头,就在此时,闭云楼以东几十里传来了一阵琴音,时而明快,时而舒缓。湍急如高山的雪水,瀑布般奔涌不息;内敛似饱蘸的浓墨,醅酒般含蓄醇厚。囊括五音,涵盖六律,妙丽绝伦,举世无双。
“散音清厚,按音清润,泛音清妙,三音绵婉悦耳,倒是有几分溧阳焦琴的神韵。”欧阳景箫喃喃自语,却又摇首叹道,“可惜也只是几分而已,琴者心如止水,但音声毕竟也是恭肃之事,方才以只手所奏,却是过于散漫了。”
墨玄隐对这些音理是不甚熟悉,但可清晰地辨出其声来源:“储主,属下大致可以判断这琴声来自东南向二十里的九朝传舍,那是青州的一处旧产,幕后东家尚不明朗,但高手云集,与闭云楼的名声不相上下。”
“闭云是依扶月的式样仿造的,而九朝传……是上届尊会时,先师曾下榻的住处。”欧阳景箫目光有些深远地道,“知会门人,望日的会场,我们定于蓼城无疑了。”
“属下得令。”
与此同时,琴音止。九朝传中,弹琴人手抚焦尾琴面,冰蓝广袖微拂,风似起青萍之末。他定心凝神半晌,方低叹道:“焦桐有幸裁名琴,奈何身于尘世中。”
乍一出声,那嗓音似翠玉般的清绝,使人痴醉;然其中隐隐带着的悲凉,令人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