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言在坊中来回地踱着步子。
眼见坊隅一旁的玄黑漏壶中,受水壶蓄的水越发多了,心头更是焦虑万分。这都几近酉时了,却迟迟不见储主归来,别是被那人给纠缠住了。
其实,画言心里也明朗着,若不是这姓睢的手中有殿主的剑,又与当年的事脱不开干系,只怕,就铸剑坊这档子小事,便是他来替储主办齐了。
储主素来极看重此剑,也不仅因为它有“天下第一名剑”之称,还因为殿主,因为四年前那场政变。
看来,这个睢掌坊,定是以飒雪拖住了储主。故而,有意放他在这儿而不许他同储主一起进去,这招还挺高明的,但这行径果真见不得人。
不过,这也确像他此类人干出来的事。千离堂系虽非江湖之首派,却也有为个储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
酉时还未过,欧阳景箫一脸凝重地出了内坊。
画言焦急而迎了上去,正欲开口,却见景箫目光暗沉,淡声道:“画言,我们照常回去。”画言虽满脸不解,却仍是频频颔首道:“诺。“
出了坊阁,两人纵身施了轻功,急速向与来时相反的方向掠去。数百里开外,两人撇下身后的尾巴后,掉转方向,绕了近道回济水。
偏坊内,睢绎疑道:“你可是看清了?“
孟芣苡道:“回公子,的确如此。”
睢绎自言道:“这就怪了,他还真是往城西而去。”本来,他还以为这素袂公子会是什么门派的门主,会不会是他多心了,毕竟,哪里有如此年轻的门主。看他样子,应当也仅有十五六岁,还未行那加冠礼罢。
睢绎眉心蹙起,将杯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
栖水居正厅临溪堂。
楠木制的案几上,横放着飒雪剑。门志里,有无名氏作诗咏叹:“遍体泛清辉,流光镇锦堂。飒飒似离弦,泠泠若素尘。碾冰四处起,弗如一挥声。何处得此器,声断洛阳城。”
飒雪剑原是由弦琴派主传与其徒飒雪殿主亓伯涢,后再传与欧阳景箫。
此刻,景箫正倚着沉香镂花雕椅,道:“一年前,飒雪确落入睢绎之手。“
她顿了顿,又道:“长戚夫子几年前便受门主嘱托,为我看管此剑,待龄二十时归于我派,我已然年逾十六,如今是他先食言赠与旁人。既然如此,我早几年拿回此剑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