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间,冯晖兴冲冲地跑进府衙,手里捧着一摞账本。
冯晖看到议事厅里坐了不少人,赶忙走到沈烈身边,附耳说道:“烈哥儿,我已经查明府库,恐怕两艘船都载不下,咱们这下子可算是发了大财。”
按照范畴光的德行,沈烈猜测他在城中必定有所收刮,既然自己不会留在清河城,也不能把值钱的东西留给接管之人,那就只能带走,搬去长芦,因此沈烈安排冯晖带人去查府库,没想到收获还真是不小。
沈烈取过账簿翻看了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崔仲九笑道:“崔县令,待天明之后,就烦劳您老人家与我的这位兄弟一同负责招募新卒的事。”
说着,沈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夏鲁奇,并叮嘱夏鲁奇:“三郎,凡是被招募者,即刻发放当月军饷,每人四吊钱,另外赏谷粮二石,布百尺,这账簿上的钱粮充足,绝不能差分毫。”
“好的!”夏鲁奇愣了一下,点头应承。
入伍便拿钱,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还给的这么多,夏鲁奇在汴军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哪个月也没拿过如此高的军饷。
大唐的军人在不同阶段有着不一样的待遇。
唐初,府兵在均田制下的福利很不错,虽说拿不到这么高的军饷,也差不了太多,关键是当兵能分到田地,地位还高。
玄宗以后,均田制崩坏,府兵不能得到授田,各项待遇也得不到落实,到了中宗与睿宗时期,已经出现“卫兵三日不食”以及“多无衣食,皆带饥寒”的情况,这也导致府兵制度的彻底瓦解。
之后,府兵制转为募兵制,但制度的改变并没有给兵卒带来待遇的提高,这当中只有牙军的待遇不错,却也只是温饱不缺,至于一般军卒,多是食不充腹,衣不蔽形,比流民好不了多少。所以每次攻城略地,多数主将会放任手下的军卒大肆劫掠,以此来充当军饷,收买人心。
“烈哥儿,都分啦?”
冯晖见沈烈如此大手笔,有些心疼,沈烈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再多言。
崔仲九听到沈烈开出的价码,也是一愣,他是清河县的县令,官阶七品,每月俸禄可以拿到四吊钱,也就是四千文,实际上不会有这么多,战乱连连,朝廷没钱,藩镇的节度使也不会大方地足额发放。
当然了,以崔仲九在清河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在意这四吊钱,关键是沈烈还给谷粮二石,布百尺,这种价码对于一般军卒来说就过分了,节度使的牙军也没有这种待遇。
由于战乱的原因,各州县的人口集聚减少,良田荒芜,粮食的价格一直猛涨,都快要涨到天上了,粮尽之时,连老鼠都能卖到了四千文,易子相食更不是骇人听闻。
如此状况下,沈烈招募新兵竟然还格外赏粮赏布,这份军饷属实太有诱惑力,以至于崔仲九都在心里盘算让自家子弟也应征入伍,其他几名官员也是如此。
晨曦微明之时,崔仲九等人离开府衙。
折腾了一夜,沈烈属实有些疲乏,对夏鲁奇和冯晖叮嘱了几句,他便让人带着到内宅找了房间,褪去衣衫倒头便睡,直到正午时分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