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
老钟叔有一个女儿,那年刚刚十八岁,叫做钟灵儿。
在钟灵儿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因为难产大出血,这位伟大的母亲,当时像是从地狱里面挣扎逃脱的恶灵一样,浑身浴血的完成了人类最伟大的使命,把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留在了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母亲在一众亲人朋友最后的呼唤声中,爱怜的看了一眼那个羊水还没干的孩子,带着欣慰的微笑,安静的离开了人世。
在这个落后偏僻的小山村里,人们的固有意识还停留在命运靠天的年代,即使当时请了附近山村里最有名的大夫坐诊,即使这位大夫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挽救这位母亲的生命,但在落后的条件下,他们也没有办法给这位伟大的母亲输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的车轮似乎永远不会对谁伸出怜悯之手。在生与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
为了纪念钟灵儿的母亲,老钟叔给她起名叫做灵儿,为了那永远消逝的灵魂。
灵儿小时候总是扎着一对羊角辫,后来,随着灵儿逐渐长大,羊角辫也慢慢变成了两根粗大的麻花辫。
这一天,钟灵儿拿着老钟叔的锄头出现在庚娃子家门前。
“有人吗?”钟灵儿拍打着庚娃子院外的铁门,声音已经让二十多米外邻居家的狗不甘寂寞的叫个不停。
“奇怪,庚娃子的阿爹明明说他就在家,怎么会没人?”
钟灵儿一边说,一边推开那扇由粗细不同铁管焊接而成的铁门。村里的人,每一个都互相认识,并且因为一起在这里住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原因,大家虽然平时有家庭观念,但又像一个整体的大家庭,彼此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其他人伸出援助之手,也会在他人没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别家的院子,借用别家的农具,只要在看见主人的时候回头说一声就行。这是大家默认的行为。因为在这里,不论哪一家有困难,大家都会像自己家人一样相互扶持,也只有这样,这个小小的村落才能延续至今。
扫视了一圈,钟灵儿打量着那些奇奇怪怪的铁疙瘩,最后在一个操作台上放下了她的锄头。昨天,老钟叔在锄地的时候,刨到了一截老树根,以至于锄头现在正扭曲着,并且锄刃还崩坏了一个小口。老钟叔今早又去地里了,没有锄头,他今天用手在拔草。农时等不得,也许懒上一天,地里的苗就要比别人家矮一大截。
“人跑哪去了?不管了,先放这吧,回去给阿爹做饭。”钟灵儿放下锄头,装备往外走的时候,听见院落的深处传出一阵金属磨擦的吱吱声。钟灵儿停下脚步,歪着头仔细的辨别着声音来的方向,似乎是来自院落后面那个山洞里。
“原来在后院山洞里,难怪听不见我喊他。”钟灵儿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村里的人,彼此几乎没有秘密。这个让庚娃子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挖出来的山洞,早就被村里所有人知道了,只是很少有人进入到山洞的内部。为了填饱肚子,大家平时各有各的忙。
钟灵儿沿着山洞一路朝深处走去。
山洞里并不黑暗,几乎和露天的环境光线差不多。钟灵儿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固定在山洞壁上的金属反光物,也许,正是那些金属让这个山洞光线这么好。
一直走到山洞腹地,钟灵儿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山洞的腹地空间更大,甚至有四五个她家院子那么大。
山洞腹地中很开阔,四周的山石壁并不全是像墙壁一样平整,一面又一面金属反光镜,每一面都有房子半扇墙那么大,顺着山体的走势,安静的伫立在一块又一块山石之间,像是拱卫着山洞正中间空地上的另一块整面墙那么大的金属板。而庚娃子此时正呆呆的观看着正中那块金属板上映照出的一幕。那里,正有一个个球形影像,每一个都比山洞外面的整座山还要庞大不知道多少倍,无数个硕大的球形影像,一刻不停的朝着影像中心另一个更加庞大的球体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