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来不及松快,眼见铜镜被他咳出的血所污,程素年的喘息乱了一拍,慌忙抬手,直接以袖子擦拭铜镜。
小妖说过,它不喜人血,不能玷污了它。
“九如!别擦了!先喝水!”
沈玉泉在军见得多了,有人一吐血,人就没了。
程素年却不顾他,推开他的手,魔怔一样用力擦拭,“要擦干净,要擦干净的。”
小妖不喜欢。
“九如!”沈玉泉用力一扯他的双手,禁锢犯人一样用力囚在手里。武将的手如铁钳,程素年这种程度的武功并不能轻易挣脱开。
“我问你那些话,并不是疑心你是妖怪!”沈玉泉额头青筋暴起,面容略显扭曲,“我是担心你疯了!”
程素年莫名所以,“什么?”
嘴上虽然这样应和,但眼睛却还是不自觉看向了铜镜,看铜镜上的血是否擦干净了,看铜镜……
程素年眉心微皱。
铜镜泛起一阵浮光,而和先前光中现字不同的是,镜中似乎浮现了一个人影。
镜中人正揽镜自照,高举细瘦双臂,散下束起的长发。纤细五指插入发间,将长发松散,微微侧脸时,隐隐显出小巧鼻尖的轮廓。
程素年鼻下无端飘过一阵广玉兰的香气,一时怔然。那并不是真切存在的香气,而是他先前闻过的,存在在他记忆里的味道而已。
那人影的浮现不过片刻,很快随光消散去,程素年并没看清,可人还是愣在了那处。
李轻歌……
程素年伸手便要将铜镜再拿起,想再仔细看进去,但沈玉泉将他被子一掀,将铜镜一盖,程素年双肩下一瞬就被沈玉泉握住了,用力将他转了个身,叫他再无法转头去看铜镜。
“九如,你为何总是瞧着这面铜镜?!铜镜里头究竟有什么?!”沈玉泉眼中俱是沉痛,“难道,你真在铜镜里看到了我舅舅?!可是我舅舅已经死了啊!你总说世间没有鬼怪,难道……难道你……”
程素年起初迷茫,等领会沈玉泉的意思,微启的嘴嘴角往两旁拉扯,沉闷笑出声,“阿兄,我没有产生幻象,我没有疯。你放心,我也不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