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拉下挂在腰带上的一个小瓷瓶,只瞧了麻醒一眼,麻醒便一扫眼内的懊丧,双目放光,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程素年面前,自动自觉将手掌摊开,如乞儿乞讨,带着几分激动谄媚伸到程素年眼前。
程素年垂着眼,自瓷瓶里头倒出两颗小红丸,落在麻醒宽厚粗糙的掌心里。
那是蜉蝣小妖李轻歌赠给他的云南白药,药粉治外伤,药丸治内出血。程素年将两样都藏了一些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麻醒见着两粒小小红丸,起先还困惑,厚着脸皮和程素年讨:“大人,若是还有一些药粉,可治我二哥身上的伤……”
程素年盖紧小小瓷瓶,小心悬挂回身侧,平声道:“此药丸内服治内伤,与药粉同效。”
麻醒之前是见过程素年那些药粉的奇异效果的,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诶”了一声,双手捂住了那两颗小小药丸,往屋里冲去。
“麻醒!这万一要是……”那妇人拦住麻醒,怀疑的视线不住在程素年身上打量,“要是毒药……”
“阿嫂放心!程大人不是那样的人。”麻醒正颜厉色,“他若是想要二哥的命,方才就可出手,不必费心下毒。”
那妇人还要说什么,麻醒已经进了屋去。程素年听得他在里头孩子们哀哀戚戚的哭声里头,办好了喂药的事情,又嘱咐最大的那个孩子照顾麻舟。
程素年环视小小破落院子,了无生气,院当中倒是有一套有些残破的石桌凳,应当成了孩子们这些时日玩耍的地方,桌面凳面都被摩擦得新一些干净一些。
程素年示意暗卫各自归位,带着江城在那石凳落座。没等一会儿,麻醒便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拉着几度阻拦他的妇人一起,也到了石桌一旁。
等他走近,程素年问他:“先前以斩马刀刺杀本官那汉子,也是你麻家人?他自京城追踪本官一路,在桂中城才对本官下手,而你二哥又正在桂中城,可是他令那汉子杀本官?”
麻醒坦白答道:“我只知道那汉子是丰山营的旧部,至于我二哥,我也是昨日赶洪水至此,才知道他们落脚在此处。翁三娘,大人这问,你来答吧。”
那叫翁三娘的妇人没好气哼了一声,“好汉做事好汉当,没错,是我让马刀子去杀的你!我让他在你出京路上设伏,没想到他竟然拖延到了现在!他人呢?被你这妖官杀了?”
后一句,问的是麻醒。
只是话音落,立在程素年一旁的江城立即抽出了刀,架到了她的颈侧。
“买凶刺杀朝廷命官,你还敢如此嚣张?!”
翁三娘脸色白了一瞬。
但程素年抬手,把江城的刀压了下去,问那翁三娘,“这么说,你们是跟那汉子一块儿,跟着本官到桂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