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瀚死了,林志远的怀抱却是暖的。头七那天从水中牢牢抱起自己的双臂和夜晚不计较着自己在床榻之上一直喊着思瀚的名还依旧热吻的唇,就足以让谭文君全心全意的去信任这个她觉得可以信任的男人,就象是溺水的人捉紧了生命最后一刻看见的浮木。
乔希是林志远介绍认识的,那女人胃口大得很,那时谭文君手上还没收到捐赠款,乔希所需要说服天海批建思瀚楼的跑腿费,都还是林志远垫的。而事情在给她买了钻戒之后,就很快有了眉目,当表彰会上那场秀结束,谭文君按约定就拿出当时到帐善款的一部分帮乔希付了市一套房子的首付。
工程开工之后,谭文君就将所有的事交给了林志远,期间有接到反馈的声音,但是只要他解释,她就信,因为不信他,她又能去信谁?到最后,索性不理会了,全权地把事儿都交给他,自己躲起来做个充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女人就好。
有时也会想林志远其实是比霍思瀚更适合自己的男子。跟思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爱静,常常各画着各自令对方都看不懂的图,就能度过整整一天,甚至在对外的场合,自己还要比霍思瀚冲在前面些。就象他的死,如果那一天宴客,喝醉的人是他,是不是一切悲剧都不可能发生。
而林志远不同,和他在一起,不用管,不用想,一切就会自然妥贴。想着他应该跟自己一样,对思瀚有怀念有歉疚,应当会好好地完成他们共同的梦想,所以放了手,也放了心。
“我和思瀚谈了六年,细水长流,水到渠成才谈婚论嫁,了解对方就跟了解自己一样。而跟志远从一开始就是滚床单,然后享受着被呵护的感觉,被弄大了肚子,他求婚,也就应了……”谭文君的手捂上了自己的脸,指缝中有泪淌过闪闪发光的钻戒。
林志远的一切,她根本说不上了解,天海事,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不知道,可他偏偏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我该怎么办?许洛秋,你说我该怎么办?”,车子里的哭声渐响起来了。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已走过的路,没有办法再掉头了。直到灯火阑珊时,许洛秋才按谭文君的要求把她安全送达一个亲戚的家里,再返回住处的许洛秋觉得腿不是自个儿的了,步步沉重。
等她一脸凝重地找到了霍老师,却发现霍老师的状态也一样的低落哀伤。自责,同样浓浓的自责。霍老师也跟洛秋重述了当初,不想回忆的当初。
有什么比眼看着爱人跟朋友在自己的眼前云雨更悲剧,就是看着却喊不出骂不出,甚至连闭上眼塞上耳也做不到,因为他是鬼。
谢素素救回险些要魂飞魄散的霍思瀚是真的一心想成灰,被素素搭手救了,也就留在大里不再想面对那些令他难堪的人和事,不去提不去想,直到时间久了放下心结,才随着谢素素提了看看思瀚楼的要求。
“也许,我早一点跟你提出请求,会更好,事情不至于错得象现在这样离谱。那些被用掉的钱款和施工的劣质工程也有我不负责任放任不管的错……”,霍老师的魂体不规律的在空中抖动着。读书吧
“现在流行自责吗?我是不是也要检讨一下,为什么没早点带你去天海?然后秦子轩再忏悔一下,没早一届到大上学?”许洛秋倒竖了柳眉,话语咄咄,遇上的这些个傻人或鬼都擅长自我反省,傻得让她透不过气,虽然她自个儿也没聪明到那儿去。
谁都错,谁又都没错,因为在事情发生前,没有人能料想到结局,可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谭文君势必都要面对着新的伤害。
那一双迷蒙的泪眼,一直在许洛秋的脑海里晃着,夜色渐深,她还一直在书桌旁坐着,那张如金似玉的班氏贴反复在她手中无意识地颠来倒去。
原本把写着“年内嫁”的班氏贴捡回来,是想着其实就如桂嬷那样的人生也无所谓,闭着眼嫁了,不管有爱无爱,一生也可以有个荣荣光光的结局。可是,今天谭文君的眼泪把洛秋吓着了,她不觉得自己的运气会比她好到哪儿去。
滚床单容易,滚对床单却是很难的。当初上大一时,为了忘记于云奇,开始跟康浩阳谈恋爱就是在做蠢事,如果不是心中还绷着一根弦,可能自己早就会是第二个谭文君。
宁缺勿滥。许洛秋紧紧地握住了光滑如镜无有一字的金玉贴,手中一片冰凉,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