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源部的面试接待室里,陈溪和另一名男士坐在里面,他们今天过来办理入职手续,刚刚签完劳动合同,等着去工作的部门报到。

    “认识一下,”男士首先友好地伸出右手,“我叫赵玉刚,英文名Edward,在销售部。”

    “你好,我叫陈溪,英文名Rosie,是会员服务部的。”陈溪笑笑,也伸出了右手。

    “Rosie,很高兴和你成为同事!”

    “我也一样。”陈溪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睛转向门口,见招聘主管Juliet走了进来。

    “好了,在人力资源部的手续已经办完了,我现在领你们去部门报到。下午两点,再请你们到培训部找培训经理Vivian,她会帮你们安排Orientation。”

    “Orientation?”赵玉刚显然不太明白,陈溪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新员工的入职培训。”

    两人跟着Juliet顺着员工通道的走廊,进入了客用区域,推开通道门的一刹那,满眼便是大理石、水晶灯及华贵的织毯组合而成的金碧辉煌,耳边如流水般的轻音乐,按摩着赵玉刚略微紧张的神经,沿途两边的装潢景物已然令他目不暇接,他悄悄看了眼旁边的陈溪,她却是一脸漠然的神情,目不斜视地跟着Juliet。

    “这里是酒店的大堂,再往前就是高球会的会所,你们的办公室就在那边……Edward,不用担心,下午Orientation之后会有一个tour(参观),培训老师会领着你们把所有的地方都转一遍,她会详细地介绍给你们听的。”赵玉刚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到了天井式的高球会所,阳光由四层楼高的玻璃天顶一泻到底,大堂中央高高的树丛流水景观不时传出零星的鸟鸣,如同进入了美轮美奂的仙地。他们上了二楼,经过走廊时,还可看到一边的红木围栏外,那组树景在较高视角中枝繁叶茂的郁郁姿态。到达走廊边一个双开式的栗色大门前,Juliet推开了两扇门,一排明亮宽敞、用玻璃隔断的办公室赫然在目,其间米黄色的百叶窗帘裹着阳光,交叠出远近不一、深浅不同的柔和色彩。

    “这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了,这个门是去销售部的,中间的办公室是会员服务部,最尽头是公关部和会议室,那边是个会员接待厅,你们先进去坐一会儿,我去跟市场总监打声招呼。”

    赵玉刚和陈溪走进清静雅致的接待厅,在靠近门口的沙发坐了下来。不多时,一个面容姣好、穿着红色针织套衫及黑色一步裙的女孩子和Juliet一起走了进来。一见到他们,女孩脸上的表情立即生动起来。“Hi,你们好!”她主动打招呼,赵玉刚和陈溪立即站起身回了个问候。

    “这是Amy,刘小慈,你们的同事。杨总监现在在开会,一会儿,Amy会安排你们和他见面,现在她先帮你们安排工位。我回人力资源部了,你们别忘了下午两点准时到培训部。”Juliet交代完毕,跟刘小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刘小慈亲昵地拉着陈溪:“你是Rosie吧,我也是会员部的,咱俩是同事,你稍微等会儿,我先把Edward带到销售部去……你先坐会儿啊!”说罢她笑着转向赵玉刚:“Edward,走,咱先上你们部门。”话语的尾音中,陈溪听出了她的东北口音。难怪她长得这么标致,陈溪以前见过很多东北女孩子,都生得十分标致。

    陈溪一个人又坐回了沙发,静静地享受这安宁的时刻。

    芳龄二十七的陈溪,出生在广州。父亲是某知名高校艺术学院音乐系的教授,母亲则在该艺术学院主教现代舞。二十七年前的一个夏天,一个女婴降生在了这个艺术家庭,她是在早上七八点之间出生的,母亲蒋涵看着小生命伴着朝霞一起到来,遂有意起名为“晨曦”;初为人父的陈子樵则激动不已,觉得女婴的啼哭声宛若灵哗作响的小溪在流淌,是人间最美的音乐,他认为女孩子还是应该低调轻柔一些,于是同夫人商量,取名为“陈溪”,既如溪水一般,又有晨曦之隐义,岂不妙哉?

    教授夫妇视这个独女为掌上明珠,悉心教养。陈溪自小聪明过人,学什么会什么,除了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娇气任性,在学业上倒是很听父母的话,成长的过程一路还算是平坦顺利。父母深知从艺道路的艰难,并不希望女儿“步其后尘”,于是早早规划,考大学时费尽周折硬是让她报了新闻传媒专业,准备着一毕业,便托关系将她“活动”进电视台,不求她有大发展,只要有个旱涝保收又体面又稳定的工作,守在父母身边即可。不料女儿的叛逆期迟了好几年,到大学毕业时方才显现,一向乖巧的她却不肯再听父母的摆布,抱怨说从小学到大学,都未出过广州……陈教授苦心安排的面试,她愣是不去,自己跑到深圳,去了一家外资公司应聘,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要进去做什么人事培训……父母拗不过女儿,想想深圳离广州也不远,看她在工作中自得其乐,也只能勉强作罢。

    不料,小鸟一出笼便越飞越远。陈溪在公司的深圳本部工作了一年多,熟悉了业务,接下来的三年便经常被公司派往外地,进入客户的企业去实地辅助工作。这个城市停留半年,那个地区待两个月,她自己尽管乐此不疲,还没新鲜够,当父母的可是一直在担心挂念,连女儿电话里不经意地咳嗽几声,母亲都会神经紧张,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最让他们无奈的是,女儿这样漂浮不定,居然将原本中意的准女婿也给漂没了!

    男友提出分手,陈溪似乎也受了打击,跑回家关起门哭了一天,将以前两人的合影都撕得粉碎。知女莫若父,陈教授安慰夫人:“放心吧,没事!他们俩天各一方的早就没感情了,她之所以伤心,因为是人家先提出分手,要是她甩了人家,估计这时候还不知怎么得意地傻笑呢!”蒋涵半信半疑,不过第二天,夫妇俩的心情又上了一个“高八度”,女儿打了几个电话,收拾了行李,就订了去北京的机票,扬言要北上“疗伤”,离开广东这片伤心地……“以前你不也是全国跑?并没有一直在广东啊……”父亲费解,心想女儿这个疗伤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