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的女子身着单衣,看上去极为瘦弱,不知是犯了病还是被堂内的人吓住,额间冒着虚汗,脸色苍白。
可单薄的后背仿若被积雪压住的松柏,傲立在众人面前,眼神倔强地盯着正前方的牌位。
她心中一颤抬手想将她扶起来,才迈过去脚便被一个满脸怒气的男子撞倒在地。
那些人仿佛心中藏着怒火,纷纷嚷嚷起来。
“你,你居然还有脸回来,货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劫匪抢走了货,单留你一人回来?”
“你对得起你过世不久的父亲吗?”
“自作主张,不自量力,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嫂夫人,我看看不如一条白绫随她去了,让她到下面去找兄长自行谢罪吧!”
“三哥,自裁的罪有些大了,传出去外面要如何看我们钟家,我看不如赶她去圆觉寺里反思几日。”
终于,坐在主位上的妇人听闻此句开口泣道:“这可如何是好,可怜当家的留下这偌大的家业,还没几天我就守不住了,怎么面对钟家的列祖列宗。”
说完舍了帕子,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嘴里不住地哀鸣起来。
“嫂嫂不要这般自责,莫哭坏身子,况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槿姑娘一手操办,如今她犯错在先,您不能替这逆子揽罪过啊,列祖列宗在上您可要明察啊。”
“是啊,这事当初是槿姑娘力争到底,非要费劲跑去那蛮荒之地去送货,这还没出临州府就被劫匪抢了去,几辆马车的货全都没了。眼下又入冬,接着就是年关,正是我们钟家生意好的时候,这一时半会上哪去弄那么多的货啊,就是报官也找不齐啊。”
听罢,妇人忽然抬头止住声,哽咽劝道:“各家大伯叔叔莫要责怪这孩子了,她年纪轻轻,偶尔犯些错,也在情理之中,你们要怪就怪我这个继母不中用吧。”
“嫂嫂,自我家大哥去世,这钟家上下全靠您一人忙活,这才让家里安安稳稳。若不是有人自作聪明去涉险,怎么会落得今日地步。”
“我看不如自裁算了,也好有个交代。”
“今日之事也只有自裁谢罪才能抵消罪过了。”
听见自裁二字,她猛然心口一阵疼,浑身疼痛起来,她似乎和堂下的女子一同承受着此刻的哀痛。
堂上摆放着过世不久的钟老爷的牌位,堂下女子是先夫人留下的女儿。他们嘴里称颂的继母却任由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半句好话都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