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柿原没打算瞒着悯之,但话到嘴边,却变作了一句“不是”。
她回想起那些拉扯,再想起裴沧山对景授的复仇计策,总觉得把悯之卷进来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迟早会有认出自己的那一日。
不过悯之并没有接受她的说辞。
他也不在意这个说辞的真假,清瘦的手掌搭在木轮的光滑边缘,使之缓缓停了下来。
“是两厢情愿么?”他问。
什么鬼两厢情愿。
里柿颇为正经地绕路到他前方,支着颐蹲在了他跟前,“六公子怎知这是两厢情愿,你闲来无事时也喜欢胡思乱想吗?”
悯之被她问得无话可说。
是啊,他干嘛要管别人如何?这极其没有道理。可即便是这么想了,悯之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那日你醉酒之后提到的人,是老四?”
里柿完全记不清自己那日都胡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醉话之中若有提及,必然只会是悯之。
“不是的,六公子不必多想。”她随即肯定道,“今日之前我与四公子素不相识,今日之后与他亦毫无干系。”
悯之缄默良久,冷清的眸子微微一动。
“知道了。”他说。
目送祢笙姑姑与悯之回了行苑,里柿独自行于宫道上,足下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孤影,她抬首一望,只见上空有许多云雀相送。
她的心绪终于平宁了些。
实在是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了,那便先回画府从裴沧山问起吧。
画府在外宫南门,是块极僻静的地。还记得里柿初来这儿时,一个手捧笤帚的人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问她:“你有没有嗯嗯嗯嗡嗡嗡?”
至今里柿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现下她回画府,发现这儿好似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从前在此观摩作画的画师几乎都不见了,包括那位问她有没有“嗯嗯嗯嗡嗡嗡”的兄台。
“怎么了?”见裴沧山独自站在庭中,里柿又添了许多不解,“他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