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一夜。
不知何时,阳光透光窗户的缝隙射进客栈,驱走了无处不在的黑暗。朦朦胧胧中,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常云蓦地清醒,一把握住刚出来的老大夫的手臂,边摇晃边道:“情况如何了?”
老大夫双眼凹陷,本就苍老的面孔经过这一夜似乎又年长了十余岁,他被常云晃得喘不过来气,勉强抬手格挡了一下,抽出一点安全距离后,道:“不太好,他身子骨比我想象的还虚,前段时间的大补适得其反,将他底子给彻底掏空了。”话至此,老大夫不忍地叹了口气,拍着尝云肩膀道:“我是回天乏术了。”
常云沉默地听着,心想:“我这可是创业未半,中道崩殂。”
可生死由命,他奈何不得,无奈长叹后,拱手道:“有劳大夫了。”
将老大夫送走后,常云回到客房,尽冬面色好了不少,虽说照旧苍白如纸,但比起之前灰败的死人样强了不少,最起码胸膛起伏正常,不像之前近气多、出气少。
“我不想瞒你。”见他神智还清醒,常云实话实说:“你身体状况很差。”
尽冬极度平静,只是单纯地“嗯”了一声,没有崩溃哭闹。
他从床上坐起,罕见没有道谢,平淡讲说:“我有点饿了。”
清楚他在故意逃避,常云也没一个劲上赶着继续话题,淡淡道:“我喊店小二送早餐上来。”
“不要。”尽冬摇头,他撇过头凝视着窗外,道:“我有好长时间没有离开过房间了,很想出去看看。”
见他向往的眼神,常云已经到嘴边的拒绝,打了转又咽下去了。
转念一想,都是即将要油尽灯枯的人,等不等得来秋言还要另说,于是他不在拒绝,道:“那你拾掇一下,我带你下楼吃早餐。”
说是拾掇,也就是简单洗了把脸,主要是常云至今孤家寡人一个,女子描眉绾发那套他不会,话再说回来,这尽冬也不是个真姑娘,打不打扮都一样。
不过方便起见,常云还是将他的头发束作一把,用发带胡乱绑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后,常云扶着尽冬下了楼。
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半拖半抱来得更恰当。但即便如此,尽冬还是累着了,他一刻不停地喘息着。
为了避免他被风吹着受凉,常云特意选择最靠里即不挨门也不挨窗的桌子。
待安排好尽冬,并要了茶水和早点后,常云方一坐下,便感觉他背后有一道视线正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