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娉婷由于早前曾多次见过云枫的太极拳,此番见到怪叟的一套拳法与其神似,心下略一思忖便即了然,而童未泯却是糊里糊涂一头雾水,但见到季清臣已经被师父逼得步步后退,就算想不透其中道理,却也是看得清局势已然有所转圜。果不其然,云枫那话出口没过片晌,季清臣便已败下阵来——只见季清臣于慌乱无措间贸然打出一掌,怎知掌到中途便蓦然感到自己随手掌所发出的一股大力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浑如泥牛入海,再看时,对手的手臂不知何时竟已轻巧地搭在了自家腕上,不觉心中大骇,暗叫“糟糕”
生怕对手此刻会掌下猛吐劲力将自己震伤。想至这里,季清臣便赶忙欲将手臂撤回。怎知,手臂方动,竟又骤然传来一股奇怪如旋涡般的力量,直将其手臂圈转了过去,好似那方有着什么吸力一般。别瞧那力量并不猛烈,反还略显柔和,可季清臣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其摆脱,也做不出丝毫抵对,就连该如何与之接应都是不知。手臂随着那旋力转得几转,继而便又如脱缰野马般,疾向一旁甩出,其间便是整个身子也连带着生生冲撞了出去。季清臣足下连番倒腾,直到举手抓住一棵颇粗大的树木,这才停住了势子,险些便跌落山坡,当下扶树喘息起来,心中无限纳罕惊诧。却说方才那一下,洞庭怪叟其实用得乃是一个“借”
字诀,即“借力打力”。他先于瞬息间以巧劲卸去季清臣掌上大力,但却并不将其完全化解,而是立时旋动手臂,使那力量暂不能消退,待由于不断的旋转产生了惯性之后再霍然撤掌收势。然而,季清臣以及其掌上那股子力道却是于那霎忽之间不能敛顿,当下顺势一摆,即向着一旁冲跌而出。少时,季清臣缓得一口气,抬目望向正自含笑瞧来的洞庭怪叟,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口中“你、你、你”
的连打了几个磕巴才顺出下面的话来:“你这是哪门子拳法?”
洞庭怪叟嘿嘿乐道:“专门收拾你的拳法。怎么,你服是不服?”
季清臣实在哭笑不得,只被气得捶胸顿足良久,这才哼道:“你老小子这拳法确实有些门道,我一时半刻惨悟不透,再容我些时候。哼,咱们的账留后再算罢。”
意思已经很生明显,便是今日已然认栽了,然他这一张嘴上却仍是不肯示弱。洞庭怪叟听得好笑,心道:你老怪这副臭脾气到死也改不掉,永远如此好强。然而,他却也是不愿再与季清臣继续纠缠下去了,只盼其尽早离去才好。原来,怪叟本人虽然此刻胜出,但由于早前对拼时已损耗了颇多真力,而先前又是一宿未眠,如今已将近强弩之末,只是强自提住一口真气勉强支持不倒、不叫季清臣瞧破罢了。生怕耽搁的时间长久了,自己真个会承受不住,从而露出颓态,那若教季清臣见了,岂不要遭!好在季清臣已真的被洞庭怪叟的玄奇武功唬住,此时去意颇浓。当下,斜睨了陈娉婷一下,冷冷道:“臭丫头,今日老夫擒不得你,你日后好自为知,你若是真个不识好歹,到时候别说是我,便是你爹爹也饶你不得。哼!”
说着,转头又瞪了洞庭怪叟一眼,道:“老小子,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罢!”
说完,提足一口真气,身形猛拔,长啸一声,向着山下掠去,片刻间,便化成了一道烟尘,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