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使得慢了半拍,脚下步子也是踏得偏离了本位,本应进步坎位却一脚踩入了艮向。登时,失式又失势。早前那被楚云枫甩脱出去的人心里尚还存有几分怨气,此刻见得楚云枫由于失误而右胸空门大露,心下一欢,爪下猛摧真气抢入,舌绽春雷道:“倒下!”
右爪疾抓楚云枫右胸。楚云枫大惊,急忙撤步闪身,但究竟还是慢了半步,右胸上直叫人家狠狠抓拿了一下,胸前衣衫尽碎,胸上皮肉也是被抓出了五道深深血痕。仅这微一停顿的当,第二个人又再扑到,易爪为掌,砰然击上楚云枫胸口。这胸口乃是人身大穴膻中之所在,虽然此番并非是全力点在其上,但周围受到重击也是绝难抵受得住的。立时间,楚云枫再也支持不住,向后一个趔趄,跌坐地上,倒地后口中猛喷出一口浓血。三人见楚云枫再无反击能力,彼此一个顾盼,面上都是一喜,一打眼色,又同时猱身扑上,准备给楚云枫最后致命的一击。楚云枫眼巴巴地瞧着眼前三个将要至自己于死地的莫名敌手,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心中暗自苦叹一声:罢了。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危紧关头,也不知是楚云枫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总之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那人叫道:“啊,战大叔,快!”
跟着,他便觉眼前遽然一花,随后便是连声的惨叫。他不知道那惨叫因何而发,但却能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的惨叫声。然而,他最多也就只能再知道这么多了,那一连串惨叫声过后,他自己也跟着昏了过去。三个人本拟合力一击将楚云枫命毙当场,怎知铁爪方自探出,眼前便倏地闪出一条彪壮人影,那速度竟是形同魑魅。三人同是一悸,跟着,也几乎是在同一刻间,感到那只探出之手的手腕上猛地传来一阵直透心底的奇痛,好似一条手臂突然间便被人家快刀斩断了去一般。之后,面前又霎忽吹来一阵强劲的热浪,足下同都一个把持不住,被冲得飞退了开去,浑似三只断线之筝。三人直等跌倒在地上,这才嗥叫出声。原来,方才那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还真是断臂之痛,只不过是骨虽断臂犹连,一条手臂还并未真个被人切去,只是却不知被人家以何等样的手法生生拗断。少年书生乍见楚云枫呕血昏厥,心下猛地一紧,放步急奔过去,连声惊呼着:“楚大哥,楚大哥,你怎的了?”
待到得楚云枫身前,见其虽然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但终归还是没有死去,心里才放心些许,急又由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两粒黄色丹丸喂到楚云枫口中,之后将其抱起揽入怀中,举手为之轻拍后背,助其下咽消化丹丸。再说那三个本待袭击楚云枫反而被伤之人,直捧着各自的断腕哀嗥了良久,这才想起去看看眼前那仅在方才一瞬之间便连伤自己三人的高大人形。只见那人面色如寒铁,瞧不见有丝毫表情,一双炯目精光四射,傲然兀立当场,几如渊停岳峙,更始傲气凛然,巍然不动,直似一尊铜铁打铸的神像。三人见了眼前这魁伟大汉,忍不住同是一阵骇然,竟似连手臂上的剧痛都已忘却,颤战着一口口咽着吐沫,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半晌都不敢再发出丝毫响动。三个人不出声,那大汉竟也不出声,只是冷冷盯视着三人,直看得三人更是胆寒心颤,身体竟都禁不住抖缩作了一团。又过盏茶时分,少年书生见楚云枫面转红润,气息也是渐转正常,知是药物起了作用,楚云枫已暂无性命之忧。当下便轻轻地、缓缓地将楚云枫重新放躺在地下,似是生怕将之惊醒,瞧那副神态,似足了一位全心伺候相公的贤惠妻子。之后,书生这才起身,挥袖揩去眼中许是由着方才一时焦急而滚出的莹莹泪珠,举步行到那大汉身侧,冷眼怒瞪前面地上那犹自被大汉吓得颤巍巍的三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猛然伸出一只春葱般的细指疾指向三人,厉声喝道:“咄!你等三个宵小之徒,合力击杀我楚大哥一人,不害臊么!方才他已经失去抵抗之力,你等竟还不肯罢休,到底有何深仇大怨!”
书生的断喝声虽然略显娇嫩,尚不足以对人构成震慑,但因着其身旁岿然耸立着一高大“天尊”
竟也能起到“狐假虎威”
之效,兀是将地下三人呵斥得噤若寒蝉,一阵阵地打着哆嗦。但三个人的眼睛却都还始终注视着书生身旁的大汉,似是生怕他会因着书生这一声吼叫而蓦然发难。书生话落之后,微停了片刻,见三人都不回答自己问话,不禁心中微气,清了清喉咙又再喝道:“说话呀!本公子问你们话呢!”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大汉身上转向书生。其中一个虽然仍自心有余悸,但却也强自装出一副傲骨,仰着头对书生亢声道:“我们与这小子的仇怨可是深了。”
“放肆!”
书生叫道:“小子可是你能叫的!”
那说话之人身旁的一人也是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襟,又暗打了个眼色,随后将话头接过道:“哈,这位公子,在下等人与那……哦,与你身后那公子确实有很深的仇恨。他……可是你的朋友?”
书生秀目一番,道:“不错,他不单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哼,不管你们与他有何恩怨,只要想找他的麻烦,都得先问问本公子是否同意!”
想必这番话若叫楚云枫听到,不感动得热泪盈眶才怪,只可惜他现还尚自昏迷,于外间任何事情、任何话语都是不能闻晓。三人听了书生这话,都是面显为难,自知凭自己三人的能耐,是如何也不能在人家手里讨得好去,当下彼此照望一番,终于互打一个眼色,相互搀扶着站立起身来,准备今日姑且作罢就此告退。然书生见了三人行动,却忽然叫道:“哎,等等,你三人先不忙走,且先将话说明白一些,我的朋友不能白让你们打成这样。”
三人同是一怔,这才想到此间自己等人的性命尚还操握在人家手中,这书生的武功如何尚且不知,单只那雄壮汉子便足以在片刻间要自己等小命了。当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为难着踌躇在当地,一时不敢轻易离走。书生瞧瞧三人,冷冷一哼,道:“我且先问问,你们与我朋友到底有何仇恨,竟使你等如此恨他入骨?”
三人嗫嚅片晌,终于一人说道:“他……他杀了我们的师兄弟,这是有人亲眼看到的,绝作不得假!”
书生听了也是一怔,他想不到楚云枫竟也会杀人,但看那人说时的神情也似乎不像是信口胡邹,不禁心中纳罕,看了看身旁的大汉,随后又道:“你说我朋友杀了你们的师兄弟,那就是说他还不止杀了一个人?”
那人道:“当然不是一个,是四个!”
“四个?”
书生狐疑着惊叫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切追问道:“四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