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三子一女,夫妇两个盼望能够再添个女儿,也好给江徽璎做伴——只是他们带着膝下子女、以及与东宫亲厚的侄子侄女们给这个还没落地、还不知道男女的孩子拟名字时,建嘉帝却着人把秋曳澜单独召到福宁宫,和蔼的问起她的身孕,以及东宫的日常事务。
寒暄完了就摆出体贴儿媳妇的架势建议:“朕看你这些年来独自支撑霜儿的后院也真是不容易,尤其除了你们自己的孩子,惠王跟敬王的嫡出子女也差不多都是你照顾的……”
好吧,就算秋曳澜跟公公没长谈过,不知道公公喜欢七拐八弯的暗示,但听到这话也明白,公公这是在代行婆婆……不对,是普通婆婆的职权,示意她给江崖霜纳人了!
秋曳澜心里那个吐血,简直没法描述——我婆婆、您发妻在时都不会干这事好不好?!果然她讨厌这个公公是对的!
虽然不知道建嘉帝插手儿子媳妇后院,纯粹是从政治角度考虑,但秋曳澜即使知道,她也不会体谅公公建立大秦不容易、难免对江山格外看重什么的。所以她强按住怒火后,笑盈盈的道:“父皇谬赞,媳妇愧不敢当!其实这些都是媳妇该做的,怎么敢要父皇赏赐?”
“……”建嘉帝默了一默,看出儿媳妇是明白自己的暗示、而且跟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太子一样不打算听话了,要说媳妇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罚起来他还真不是很心疼。但不说这媳妇现在还怀着孕,就说她把自己儿子哄得那么好,真处置了,儿子肯定不依,就是个麻烦!
不过要说就因为这些缘故,建嘉帝就由着这个媳妇,那也不可能。
所以他懒得解释自己喊媳妇过来不是为了夸奖跟赏赐她,而是劝她大度点分一分宠,免得自己这做公公的老担心她的宠爱,会给大秦日后带来不安定——直截了当道:“朝中局势需要,得让十九纳两个官家女,好笼络她们的父兄!当然,不管这两个女子什么来历,你是十九发妻,她们怎么都不会越过你去的!你也知道十九这两年支撑朝局的艰难,大事上你帮不了,这种小事,你就替他料理掉,明儿个拿凤印去盖礼聘文书吧!”
建嘉帝这番话其实说得也很内伤——他的身份,以及江家向来男主外女主内互相不过问的家风,哪里管过这类事啊?
实在是觉得东宫一直就一个太子妃,本来就跟太子感情够好、地位够稳固了。如今居然又怀上孩子,就这么放任下去,秋家往后想不发达都难!
偏偏他对敏柔皇后也是有真感情的,这位发妻去得又那么突兀,建嘉帝即使让江景珩暴毙了,至今仍旧难以释怀。所以朝臣几次上表请他充实后宫,他都以忙于国事为由拒绝了。
再说就是纳了人,地位不够高贵,也没资格劝太子妃给太子纳人不是?地位要是给高贵了,不定往后又给东宫惹麻烦!
上头继母陶皇后已死,自己后宫无人,婶母济太妃还活着,却懒得管这闲事——济太妃都不管这事,济王妃、寿王妃等早就领教过秋曳澜脾气的人就更加不肯沾手了!
连福庆公主这个亲生女儿都拒绝了建嘉帝——悲催的皇帝不提又不甘心,不亲自上阵还能怎么着?!
“父皇您这话说的,前两年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怎么现在局势好转了,反而需要了呢?”不过建嘉帝的这些艰难,秋曳澜全然无视,她磨着牙道,“何况做臣子的,忠君爱国那都是本份,居然还需要太子舍出美色去笼络,这种人依媳妇来看根本就是居心不良,还是早点处置掉的好!”
“放肆!朝政是你一介妇人能议论的吗?!”建嘉帝对媳妇平时客气,但顶嘴起来的耐心可没对儿子好,当下就拍案了,“朕不跟你多说,总之这两个女子,你想接受也得接受,不想接受也必须接受——礼聘文书你不下,那就把凤印交上来!朕着人去下!”
见他态度这么强硬,秋曳澜二话不说放声大哭:“母后!您在天有灵,看到了吗?!当年您的教诲言犹在耳啊,如今父皇却要媳妇逆了您的意思!父命母命都是长辈之命,纵然父重于母,可是媳妇深受母后大恩,想当年母后您在时,对媳妇何等疼爱……如今媳妇怎么忍心您孝期才过,就做您生前最痛恨的事……呜呜呜……”建嘉帝被气得七窍生烟——手里抓着个茶碗,瞪着底下喊着敏柔皇后哭天喊地的儿媳妇,又怎么都砸不下去,半晌一脚踹翻了几案,咬牙切齿的吩咐:“让她退下!快点!”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昭德帝当年对着四儿媳妇时的心情了!
果然不是不报,报时未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