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止是诧异?”这天晚上没有月亮,父子两个相对站在泰时殿的殿基上,隔了五六步距离相对,远处宫人手里的宫灯照不过来,稀薄的星光,让他们只能看清彼此影影幢幢的轮廓,却看不清楚神情。但江崖霜依旧听出父亲语气里的淡笑之意,“方才虽然一直是为父走在前面,但在甘泉宫门前,你分明停步了一瞬……那会你甚至差点问出来了吧?”
“孩儿只是不大想来这里。”虽然难得听到父亲这样温和的跟自己说话,江崖霜的语气却依旧平静若水,“站在这里,会让孩儿每每想起当年在此地拜见四姑的景象。”
“你跟你四姑相处最多的地方,不是应该在紫深宫?”新君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依旧带着笑意道,“这座泰时殿,为父记得她没住多久?”
“但就在父皇您脚下不远处,便是四姑当年陨身地!”江崖霜平静的语气中,终于出现了波澜,竭力压抑着的愤怒,让他一向清朗的嗓音出奇的冰冷,“那年火尚未灭尽,孩儿终于得到您的侍卫的准许,与八哥一起匆忙入宫,亲眼看到四姑趴在那儿,手指紧扣入地砖,还想爬去后殿看永福……”
似乎有些哽咽了,江崖霜顿了一顿才道,“如今皇祖父也没有了,父皇召孩儿到这里来,莫非是想让孩儿识趣点,追随皇祖父与四姑前去么?!”
这句话他说得很是轻佻,毫不掩饰讽刺——以至于新君也沉默了一下,才幽幽道:“为父的心思,你岂非一直都洞若观火,不然,为什么这两年来,你手下动作不断,你却始终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