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经常在睡不着的时候想,去年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是他把兄弟们带出来了,还是张恪借他的手把兄弟们给放了?他想不明白。
但是从那以后,他对张恪内心深处是存了一些感激的,这也是这次他兵围博陵,张恪出面以后,他一方面同意窦线娘去齐郡治病,另一方面却要强攻博陵替张恪出气的原因。
因为他明白,在张恪的内心深处,博陵崔家就是他一根不得不扎在心头的刺,但对他窦建德来说,把这根刺连根拔掉,完全没有什么负担,因为他干的就是造反的事情。
连朝廷都敢反,更何况一个博陵崔家?都是些不怕死不要命的,还怕那些酸文人骂不成?打了博陵,对他来说是还了张恪的一个人情,但是他明白,女儿窦线娘还在张恪那里,这个人情怕是更难还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打算弃械投降,他有他的尊严,仗打到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乡下农夫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自从以小搏大干掉了薛世雄以后,窦建德很有些天降大任的感觉。
老天爷都在帮他,才会在那个清晨降下大雾,要是没有浓雾的掩护,以他的几百人想要撼动三万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既然得了上天的眷顾,那就要做出个样子来,这就是窦建德现在的想法。
他亲自到关押着俘虏的地方,不厌其烦地向他们解释,向他们保证,不断地鼓动俘虏们对朝廷的埋怨,拿着大鱼大肉来诱惑他们,目的只有一个,只要效忠他窦建德,一切都好商量。
可能是时间尚短吧,两三天的挨饿,还没有改变这些俘虏的心意,这让窦建德颇有些焦虑。
正在这时,王伏龙闯了进来,一脸的严肃和紧张。
窦建德急忙伸手阻止了他,防止他在俘虏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王伏龙三步两步蹿到他的跟前,伏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大王,东面发现近千骑兵!”
窦建德心里一咯噔,东面发现骑兵?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来头?”
王伏龙悄声回道,“根据旗号看,应该是张恪的兵马。”
听到这里,窦建德再也装不下去了,立即站起身慢慢向外走去,他不能给这些俘虏留下着急的样子。
走到外面,窦建德一把拉过王伏龙,“伏龙,张恪的骑兵?你确定吗?”
“是的,他们打的旗号是代天巡狩张字旗,别人不敢这么打。”王伏龙很肯定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