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谢尽那天,社区通知可以"有限复产"。我举着场所码站在展厅门口,蜘蛛网在"今日消毒"记录表上织出新经纬。第一个客户是穿防护服的志愿者,他指着德国装甲门问:"这个能做隔离舱吗?"
安装队拖着黄码赶来时,我正在给样品门贴"已消杀"封条。老周的手套破着洞,给钢化玻璃打胶时突然说:"王总,等这波过去......"话被突来的咳嗽打断,他背过身吐了口带血丝的痰。
傍晚结算时,发现那单隔离舱订单倒赔两千——运费涨了三倍,密封胶过期被罚违约金。手机日历弹出提醒:女儿生日还剩七天。我打开尘封的礼物盒,那只三年前承诺的平衡车,电池仓已经长出霉斑。
封控解除那日,我在银行柜台前昏倒。工作人员说当时我正在填教育基金赎回单,笔尖把"叁万元"的"叁"字戳破了纸。诊断书上的"过度换气综合征"像句嘲讽,药费刚好刷光医保卡最后的余额。
回家路上看见美凯尔建材市场挂满"清仓大甩卖"的横幅。曾经引以为傲的展厅变成直播基地,在巨幅海报上举着某网红门窗,广告词是"厂家直降,击穿实体店暴利!"
女儿用最后一块黏土捏了辆救护车:"送给爸爸当生日礼物。"她不知道我的生日在封控期间早已悄无声息地过期,就像那些被时代碾过的实体店招牌,碎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