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老头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呢喃,“若活过三日,你便是天命选中的……”
一阵穿堂风掠过,吊灯“啪”地熄灭。黑暗中有个声音咯咯笑着,像指甲刮过竹简。
张教授的布鞋踩在老旧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碾碎一片枯叶。钥匙串上的殷墟玉琮挂坠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撞出细碎的声响,如同亡魂在低语。他停在特藏室门前,青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艰涩的摩擦声,仿佛在抗拒被打开的命运。
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撕扯成破碎的布条。他忽然扯开左袖,小臂上那道蜈蚣状的焦黑疤痕在绿光下泛着幽蓝。指腹摩挲过凹凸不平的皮肤时,楼道尽头的穿堂风裹挟来一阵呜咽:“徐老四……王秀兰……”声音黏腻如蛇腹滑过青苔。
“三十年了,你们还是阴魂不散。”他对着虚空呢喃,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玉琮挂坠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一颤——那枚本该冰凉的青玉表面,竟浮现出与封神札相同的符文,细如蛛网的纹路里渗出血色。
教授猛地攥紧挂坠,指节泛白。背后的防火门玻璃映出他佝偻的轮廓,却有什么在暗处蠕动。他缓缓转头,玻璃上的黑影正扭曲成竹简的形状,裂纹间渗出沥青般的黏液,顺着玻璃蜿蜒而下。
“1987年冬,洹河结冰那天。”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压过那团黑影的嘶嘶声,“徐老四拓完最后一片符文就疯了,抱着竹简啃自己的手指头……”
黑影突然膨胀,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教授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冷的铁质扶手:“王秀兰跳河前把竹简塞给我,说‘这东西在挑人’。”他的笑声尖利如夜枭,“她浮上来时浑身长满青铜锈,眼窝里开的是彼岸花!”
玉琮挂坠的红光骤亮,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倏地缩回黑暗深处。教授喘着粗气瘫坐在台阶上,冷汗顺着法令纹滴进衣领。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张泛黄合照——五个年轻人站在殷墟探方旁,其中三人面目模糊,像是被火焰舔去了五官。
“还剩三日。”他对着照片上唯一清晰的自己呢喃,“若那小子能活下来……”
走廊上,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绿光突然熄灭。黑暗中,玉琮挂坠的红光如心跳般明灭,映出教授脚边一滩黏稠的黑液,正缓缓渗入地砖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