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也不是姥姥的女儿生的,因为她只有两个儿子。
邵云朴就像一棵树木似的,每到夏天,他便会疯狂地生长,个子越来越高,头发越来越长。
在我的印象中,邵云朴就像一棵树木似的,每到夏天,他便会疯狂地生长,个子越来越高,头发越来越长。
仅仅用了七年的时间,在上高中的那一年,他的个子已整整比我高出半个头来。
那时候,阿土伯已经不会经常来门前堵我了,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他精神又有问题,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所以还不到四十岁,身体就已经衰老了,下巴上曾经威猛无比的胡子也已经变得花白。
那时候,姥姥经常会做好了饭,让我帮忙给他送一份过去。
他家住在镇子边缘的破屋子里,院子里长满了野草,院子周围用木篱笆圈住。因为害怕他,我每次都把食物放在篱笆墙外面,然后拿起一块小石子敲击墙壁。
阿土伯听到响声,缓缓地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他倒并不急着吃饭,而是坐在屋子前面的台阶上傻笑着看我。
他的眼神浑浊不堪,衣服皱巴巴的。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竟泛起一丝心疼。
“又来给阿土伯送饭啊?”身后响起了邵云朴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他正跨在一辆单车上笑笑地看着我。
单车上挂着一个保温杯,看来,他也是来给阿土伯送饭的。
不知为何,虽然镇子上的小孩子无一例外地都讨厌阿土伯,但是大人们却都对他异常宽容,每当谈起他的时候,大家的眼神中甚至会流露出歉意。
邵云朴将车子靠在墙边,他拎着保温杯从我身边走过去,然后将保温杯放在我送的那些东西的旁边。
接着,他重新跨上单车,拍一拍车座示意我坐上去。
“莫秋,听说你要放弃上高中的机会了是吗?”
骑在车上的邵云朴问我说,声音异常轻柔,这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他。我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嗯。”
我心里比谁都明白,虽然姥姥对我一直都很好,但我毕竟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她的两个儿子的生活也并不是很富裕,除了自己家的孩子外,他们已经没有能力供我上学了,我不想再给他们填麻烦。
三分钟的沉默,邵云朴突然停下了车子,回过头来看着我时,我发现他的眼圈明显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