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效犬马之劳是真?”她再次问道。
这次,原无乡就不能回避了,他看向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倦收天,心一横说道,“自然……只要他能活。”
碎无泪却是一笑。
待她离开后,原无乡坐到了床边,叹口气说道,“北方秀!倦收天!好友!为了你,我可是搭上自己的前程呀……”
休整了一天一夜,倦收天才苏醒,他眼睛又看不见,只能大概猜测时辰……这会儿天还没有亮,那么还能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虽然功体受制,可他仍有顽强的毅力,自顾自的摸索着,小心翼翼的步出房间,一个人朝着日出的方向寻去。
原无乡被他闹醒了,却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将大氅移至他手边,使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捡起这件御寒的鹤氅。
雪很厚,这里既然叫握雪台,焉能不握雪?倦收天矮下身,捧起白雪,擦了擦自己的脸,这为他驱散了数日来的困倦,令他神清气爽。他一辈子钟爱晨曦,可眼睛看不见,这真是最大的讽刺。等到复明后,事务繁多,焉能日日看朝阳?
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想法,一个人看日出,虽然可以独自领略那一份美,但若是两个人一起看呢?喜悦可以与她分享,憧憬亦可以与她分享,就是遗憾……两个人分担后,那遗憾也会小了很多。
他继续朝前走去,他根本不为失明而困扰,就如往常一般,他的眸光始终追随着东边的方向……寒风裹着细细的雪沫吹来,他拉紧了肩上的大氅,真冷呀!好遥远的感觉了,寒冷饥饿,人之欲,真是久远的记忆。
“你在找什么?”碎无泪不晓得倦收天有看日出的爱好,当然她也无法将一个失明的人与晨光联系在一起,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以为他是在寻找某样东西。
倦收天一怔转过脸,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忽地……他心头涌起一股失落,他第一次觉得失明原来是如此遗憾。其实雪山之巅的日出虽然美丽却并不温暖。他只能听着那脚步的声音,沙、沙、沙……她走近了。
不知道她是否也能欣赏这样美丽的晨曦呢?碎无泪眸光逡巡,她知道他看不见,特地帮他留心,想要替他援手。只是这四周除了山便是雪,雪覆着山,延绵起伏……他又到底在找什么?
“我在看日出……”他吐露真言。
这不由令人微感愕然,一个失明的人在看日出,寻常人如何能想象的到。可是碎无泪转念一想,高人总有与众不同之处。可是她仍是忍不住微微发笑,“这里不是观雪的最佳地方,要到前面那座山,一览无余。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它的光芒就会把云海耀得绚烂。等到太阳升起一点点时,云海里便折射出金色的光,可是在雪峰的映照下,金色的光会变成暗紫色,没一会儿又成了绛红色,再一会儿它就又变了,是金红色……太阳升的越高,雪峰反射的光约少了,慢慢的那太阳就没有光彩了,只是空有太阳的形状,孤孤单单的挂在雪空之中,像……”
“像一面镜子……”他马上开口接过话,方才她说日出时,他听的入迷,真有趣。从她口里说出的话,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画。那感觉就像是两人一起作画一般,她在指挥,他则是着墨。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
“明明像夜空里的月亮,冰冷冷的,透着白茫茫的寒冷。”碎无泪摇摇头的纠正他说的话。
倦收天听罢,腼腆一笑的点头,“我看不见,你总归是看得见。那么,你也认真的看过日出是吗?不然,何以描绘得如此生动呢。”
要找到共同的爱好其实并不容易,可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发现两个人有相似的喜好。
“练剑的时候……经常要早起去那座峰。”碎无泪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