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知,孤为何先来你们这左金吾卫?”
金吾卫分左右营,两营关系不好不坏,有合作,但多数是竞争关系,无论是争军饷争军功还是争日常业绩,而这多次竞争之下,通常是左金吾卫领先。
武长意首先来左金吾卫,其实主要是报了个杀鸡儆猴的心态,先把大的刺头挑了,再去捏软一点的。
其余人不由得跟着她的话去想:所以太子为什么先来左金吾卫呢?
武长意没等他们想太久,停顿了几息,便继续说道:“孤早先便闻,左右金吾卫中,以左为优,如今看来,倒是名不副实、子虚乌有了,不知道怕是要以为,这不是金吾卫,而是哪家的茶楼!”
武长意并未直说是因为赏识左金吾卫什么的,而是只简单带了一句‘以左为优’,哪怕后面还补了什么子虚乌有,也便足够人脑补许多了。
“谁能告诉孤,金吾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太子看似平静却蕴藏怒气的质问,让不似李庸那般‘一心为唐’的人,是不由头垂得更低,就算是自认独善其身、无论是唐还是周,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的人,也心中不怎么好受了起来,而似李庸那般的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再触霉头,毕竟最新的案例在那里痛得昏死过去了。
“回殿下,金吾卫是负责护卫洛阳的地方。”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他膝行绕出人群,拱手一拜,朗声说道。
武长意看向来人,十五六岁的模样,浓眉大眼,脸上还带了些不谙世事的稚嫩。回想来,这人不在之前与李庸他们胡天胡地说话的那个群体里,似乎一直只安静在侧打木桩。
“你叫什么名字?”武长意稍稍收敛了些眉目间的凌厉,眼神里带了些赞赏,声音里也带了些笑,问道。
勇者是该被嘉奖的,武长意必须要人知道站在她这边的好、以及站在她对面的坏,对比足够鲜明,才能让人记忆深刻,再加深杀鸡儆猴的效果。
“回殿下,下官名叫裴光庭。”裴光庭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激昂,连忙回道。
裴姓……武长意回忆了下自己组建的朝堂人际图,找到了这人的身世,声音中的笑意越深,道:“不愧是裴公之子,这番觉悟,便非常人所有。”
裴光庭,裴行俭的老来子,颇为受宠,原本按照裴家为他设定好的未来,他应该是到了年纪就走文臣的路的,只是半路他似乎脑子不太对劲了,硬是凭着天上那东西的几句话,不顾全家人的阻挠,硬是要上战场、然后一番争吵和拉锯后,双方各退一步,裴光庭先入了金吾卫锻炼锻炼,免得真上战场了,还得其他人救。
裴行俭这名字,哪怕武长意不知晓历史,生活在这时代的她,也是听说了许多他的事,甚至儿时还见过他本人、因着最后决定要当武将,武长意对遇见的每位武将前辈都十分友好,想着要是从他们那里‘偷’学点东西就最好了。
譬如薛仁贵,她就硬是半威胁半软磨硬泡的磨着,才磨得他收了她当徒弟。
而裴行俭没薛仁贵那样的好脾气、至少对比起来,裴行俭要更冷硬些,一双鹰目似能看穿她的小心思般,说起话来,还半点不客气不留情,少有几次指点,也是实在看不过眼她犯的一些常识性错误。
武长意自认是觉着与裴行俭有那么一点表面师徒情的,当年裴行俭去世,她还特意亲自去祭拜了一下、回想来,当时那个跟在几个裴行俭儿女后面的小孩,应该就是眼前这裴光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