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肆对着手机一顿敲敲打打,突然泄气地大喊一声,身子一歪,瘫进租屋的沙发里。一旁兄弟见了一乐,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问:“王哥,又没约上啊?”
王肆推开看热闹的脸,低低咒骂了两句。
“还是砖姐啊?不是才给她打了八千买包包吗?这是打水漂了?”一个二愣子直愣愣地问。
砖姐这个称呼是王肆上次去染“砖头色”的头发后留下的,砖姐其人,似乎很喜欢砖红色,用砖红色的口红,挎砖红色的包包,天冷了还会披一件砖红色的针织开衫——对了,砖姐是附高的没错,但不是学生,是新来的实习老师。
再提一嘴,附高就是白毛拽哥楚律所在的学校。
王肆不耐烦地解释:“钱没花出去,人没收。”
上次充当“诱饵”的机灵小弟惋惜地说:“这都第几次?看来是没戏了。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就出山了呢……天涯何处无芳草?王哥你看,三中那个新校花怎么样,长得真纯。”说着,还竖了下大拇指。
王肆撇嘴,没接话,也没拒绝。
最近他爸又领了新“女朋友”回家,他心里烦,想找点乐子泄泄火。
自打他妈八年前因为肺癌去世,他爸的“女朋友”就没断过。他爸也不想着避讳他和妹妹,每个都带回来叫他们“掌掌眼”,但没一个能上位的。刚开始的时候妹妹王雅还会泼辣地把人骂出去,后来就习惯了,兄妹两个冷眼旁观那些莺莺燕燕闹幺蛾子。
这次这个“女朋友”带回来还没两个月,比他爸小20岁,比他大不了多少,还总端着副贤妻良母的架子,他看着膈应。
从楼下的小馆子订了两扎啤酒,和一帮子狐朋狗友打了一下午游戏,周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
半夜起夜,蹲在马桶上,不知怎的,砖姐细长的马尾就在眼前晃个不停,落在她那身砖红色的开衫上,搔得人心里痒痒。
王肆打开通讯录来来回回翻,目光突然定在两个字上——“白毛”,这是他给楚律的备注。
楚律黑沉沉的双眼注视着他,眉眼间尽是桀骜不驯,可偏偏叫他摁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砖红色的麻袋抽掉了,便宜校服低劣的料子摩擦着地面,少年精瘦的腰身从丑陋的外壳里蜕出来,白色的,光滑的,沾染上肮脏小巷地面上的尘埃,偏又叫夕阳镀上一层灼光。
王肆被这段不知道是回忆还是幻想的东西激了一下,猛一哆嗦,心火向下腹窜过去。
狭小的卫生间里,低沉的喘息逐渐走向高亢,复又平息。许久,深沉的夜色中来回荡漾起一个字的回音——
“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