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涵见状顺水推舟，手中既空，干脆倚在何素身上，眼睛一闭，什么都不想。
何素被他一靠，一颗心又开始酸软发涨。铺在他身上的躯体温暖柔软的一条，窗外大雨隔绝了世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两人。
很快，何素用完了饭，待要起身收拾，却忍不住偏头去看姚涵。姚涵呼吸和缓，睫毛微微颤动，停在他肩头像一个梦。
他顿时定住，怔怔看着姚涵，喘息都不敢稍重。
良久，姚涵闭着眼睛道：“常清，若真要宴宾客，拜天地……便只请平涛与我师父吧。还有尹先生的牌位……请他来喝杯酒吧，也好叫他安心。”
何素久久未应。
翌日，雨霁云收。
何素清早天不亮便出了门，待到午时，引着十辆车回来。车上满载红绫花烛，金银饰件，路人见之，不由纷纷侧目驻足，啧啧称奇，慨叹声不绝于耳。
茶坊酒肆之间，伶俐的行人小声交头接耳，茶博士与厮波、小儿等示之以目，一时各自面色精彩。
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有人压着嗓子问：“谁竟叫小将军摆出这阵仗？”
“莫不是那娈宠？”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唔声，暧昧相顾，语带搪塞：“哟，那倒开了眼了……”
旋即哄笑开来。
这是东京，是礼乐纵横万物充盈的东京，所谓九陌六街平，万国仰神京。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乞丐，都是见过世面的。
他们不会以为十车的金银珠宝算什么了不得的心意，他们只会说我上回见过哪位紫袍大员的二舅姥爷家的小外甥纳那三姨太时，拉来了整整二十车的聘礼，流水宴吃了三天，这区区十箱算什么，哪怕他们成亲之时一箱都拿不出来。
令他们啧啧称奇的是何素本身。
——某位紫袍大员的二舅姥爷家的小外甥是纨绔子弟，何将军可不是。何将军这般平素里跟个泥人似的做派，怎地突然想起来挥霍？
为了谁？
为了那个残废的狐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