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九名士卒与云简望着他背影消失不见，一时出神。
“原来小姚那剑是这么个用呢……”一人喃喃道。话音未落便被一旁同伴劈手敲了个爆栗：“噤声！”
云简摇头莞尔，向姚涵去处望了片刻后，复又转首去望城郭对面那座山。
山体雄浑，覆盖着一片不算茂密的植被，夜幕下影影绰绰，有如鬼影。
何素是否也在望着此处城头？
何素的确是在望着此处城头。
他面前树影遮去了半边天空，数以千计的士卒正伏地掘土。全军都已动了起来，按司务所画图纸，每伍领半丈去挖。如此不必等到日出，便能挖出一条宽三丈长两里的沟渠，到时只消在湖边凿开最后的数丈关窍，湖水便会一泻而下。
不会有比这更容易的仗了。
连司务都说此山山势难得，即使如此行事，也不至于有山崩泥泄之流的祸害，简直是天助汉军。
……前提是，若能不将胡人当人的话。
若能如他们将汉人当二脚羊般，将他们也只作牲口看待，便真是不会有比这更容易的仗了。
这时一旁鬼鬼祟祟摸过来一人。何素警觉看去，却是岳凉。壮汉扭捏道：“……兄长。”
何素道：“何事？”
岳凉道：“俺看这沟天不亮就能挖好了。”
“我知道。”何素蹙眉。他已隐约猜到岳凉要说什么。岳凉是河北孤儿，父母死于战乱，被老何将军领了养大。他对胡人是实打实的血海深仇，放水淹城既不损自己一兵一卒，又能叫胡人也尝尝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滋味，简直再好不过，如何能绝了这个念头？
果不其然，这人扭捏一阵，直说了来意：“不如把小姚、云简都叫回来……”
叫回来后便可淹城了。
何素不语。岳凉见他不语，便知他是听明白了却仍不肯同意，虽然有所预料，依旧不由悻悻：“兄长便是大英雄，大豪杰，与俺这下三滥的粗人哪能想到一处……”
何素只得道：“平涛，莫说气话。事已谋定，自不会轻易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