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得到那些所谓“幸福”真能治愈这不幸吗?
还是一种掩盖,一种徒劳却又令人愈陷愈深的沉迷与欺骗…
对“幸福”不可抑制的渴求越强烈,那真正的不幸便越病入膏肓,就像毒瘾发作的人看不见驱使他的毒瘾而只看到毒品一样,而得到毒品只会让他还想要更多毒品,让毒瘾更加不可收拾…
不,对他来说那根本不是毒品,而是最珍贵的宝贝…
阿杰越想越觉得这人间世界背后真正的主宰,是各种有名义和更多没名义的“毒品”,以及由此形成对占有“毒品”的渴望和对得不到“毒品”的恐惧...
想到这儿,胸口那股无名愤懑开始失去热力,不再那么灼人,它仿佛一下失去了目标,因为阿杰发现眼前这些相互强奸的人们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的心灵全都处于一个被完全割裂、封闭的格子里,他们的作为看似有无数花样,其实都是被完全剥夺的,他们投身所做、开口所说、动心所想的一切全都不可能跳出这个格子…
“现实”对于他们不是一种真实,而是一种不得不是的“必须”,有着不容丝毫动摇、绝对坚固的硬度…
“真实”?
这词在阿杰心里一下激起一道不可思议的波动,某种藏在未知记忆中的感觉怦然欲动。
自己好像什么时候见过“真实”那无法言喻的真容…
阿杰一时有点愣神,想不起究竟什么时候看到那个的…细想之下,似乎就发生在不久前…
在一个…梦一样的世界里…做的梦…
梦?
闪回般的感觉下,连此刻的真实性都有些松动,这不由引发某种本能的惶恐,阿杰下意识立即回神到那对新人身上,这才重新确立对现实的先验认定。
啊,对了,“现实”,此刻从“真实”回到“现实”的阿杰难以置信地发现那些处于“必须”绝对统治下的人们以为自己身处的那个绝对的“现实”其实与“真实”是无关的,他们的所谓“现实”其实是那“必须”迫使他们不得不接受的一切,对于“必须”给出的这一切他们没有任何分辨、探究、置疑的余地,只要是那“必须”划定为“是”的就一定是,只要是那“必须”划定为“不是”的就一定不是。
在“必须”统治下的人们就像丧尸,他们对“必须”画出的新鲜人肉本身不会有丝毫疑问,他们所有的“智力”只可能用来做一件事——接收“必须”发出的指令,在这指令的驱使下用尽一切办法多抢一点由“必须”定义出的新鲜人肉。
他们所谓的“智力”其实只是一种工具性的东西,是食肉本能的附属品,只为用来实现那“必须”下达的绝对指令而已。
可在此时阿杰眼里,这已不再仅仅是疯狂的贪婪,而更像是种无从选择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