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骄糜半晌没等到嫽婉仪说免礼,他自顾自地站起来,坐到江以衎身旁,吹了吹碧青色茶盏里的茶叶,咕噜咕噜地喝茶。
嫽婉仪按下心绪,视线转动。
子琵和皇帝的孩子、子琵和易渠糜的孩子都在她眼前。一个瞳仁乌黑,一个瞳仁浅棕;一个清冷矜贵,一个活泼桀骜。
江以衎和戎骄糜的对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和江以衎一样,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骨子里的骄傲被蚕蚀,嫽婉仪猛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戎骄糜莫名其妙,“五殿下,姨母怎么走了?”
江以衎知道嫽婉仪在乌孙国的往事,她数年来把他当成同命相怜的苦友,每到新年都喝得酩酊大醉跑来桦宫大哭一场。
江以衎漠然置之,他不觉得情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更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让自己受委屈。
若他是少嫽,他会先杀了易渠糜,再杀了子琵。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挥舞,戎骄糜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的?”
江以衎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向戎骄糜,他不仅想杀了易渠糜和子琵,还想灭了乌孙王族。
以报子琵在他身上种噬心蛊之仇。
戎骄糜蓦地打了个冷颤,面前的年轻男子和他是一母所出,可以算作他的哥哥。
但不知为何,看着江以衎俊美的面容时,他总觉得江以衎比长相狞恶可怖的人还令他害怕。
好像察觉到了一丝肃杀之气……戎骄糜悻悻地收回手,捧着茶盏饮茶缓解心头不宁。
八月一日,皇帝寿诞,万里江山匍匐在天子脚下,拜贺之声响彻苍穹。
盛大的鼓乐开启了傍晚的宫宴,雕梁画栋的宣德殿里,妃嫔朝臣依次贺寿,来觐见的各国使臣献上尊贵贺礼。
四皇子江焕被豁免了幽禁的责罚,他转动着手中的流光杯盏,一双深沉的眼睛不经意间打量着江以衎。
江以衎是从他的蝮蛇惹祸事件中得利最多的皇子,他潜意识里怀疑江以衎。